七夕十二时辰活动
上一棒:@hiro酱的信箱
下一棒:@有藥。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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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的扎达尔正处黄昏,海风琴呜咽低鸣,随海潮声摇曳起伏。
视线所及的天边群岛环绕,太阳神倚在青山碧水之上,薄金的光遍及天空,层叠的云彩便开出了花。
"七少爷。"
拍着天空的杜洛城闻声低头,取景框里赫然出现了薛千山逆光的侧影,金丝的镜框熠熠闪光,衬得司空见惯的笑容也夺目。
他伸出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折光,海风微微吹乱鬓边的碎发,流光淌过他的掌心。
视野里的每一帧都闪着点点光辉,海鸥入画,连羽翼缭绕的风息都恰到好处。
杜洛城呼吸一窒,下意识地按下快门,定格那一瞬间最完美的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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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千山和杜洛城是业内皆知的闪婚。
还是闪二婚。
连当事人双方的父母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这结过婚并且都有了孩子的儿子到底是什么时候找了个下家。
还是男下家。
这一对简直就是毒舌编辑和刺头作家的天作之合,堪称绝配,甚至能在业内七大不可思议里夺得一席之地,一时间蜚短流长也是情理之中。
好在两个人倒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毕竟人忙事多没什么空,连蜜月旅行都是各自忙了几个月的工作才想起来找补。
结果没想到他们就着蜜月到底去哪干什么、期间孩子给谁带的问题又产生了分歧,本来就只有十五天的假期平白少了一半。
终于,在假期七天倒计时开始的时候,两个人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彻底放弃了所有的方案和计划,干脆利落地买了两张时间就近的机票去了克罗地亚。
至于孩子?
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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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作为海上明珠的克罗亚地绝对是蜜月旅行的最优选择。
一望无际的海潮,世界最美的日落,热情洋溢的人文,每一样都拿得出手。
地方也不算天南地北,所到之处皆为地标,尤其适合节奏舒缓的自由行。
然而薛千山显然低估了一位死线作家的节奏可以有多么的"舒缓"。
"洛城,起床吃早饭了,杜洛城?七少爷——"
薛千山看了眼手机,早上八点半,他连晨跑、洗浴、早餐、检查工作邮件一系列事情都干完了,他的七少爷却还在梦里会周公。
尚在迷蒙状态中的人压根懒得理他,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回话的声音都埋在枕头里:"不吃,滚,别烦我……"
半睡半醒的人话音都是软的,一点警告效果都没有。
薛千山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敢真做什么,只得束手无策:"呼,我说七少爷,这都两天了,您这假期就是换个地方睡觉啊?跑到国外就为了试试酒店的床?"
"要你管……"
话虽如此,杜洛城还是皱着眉头翻回身,手往他这边胡乱挥了几下抓住了他的手腕,勉强睁开眼瞧了瞧。
眯着眼好一会儿他又觉着不对,翻来覆去看了一会,总觉得缺了东西,好久才慢吞吞反应过来:"你表呢?"
薛千山一开始也没明白他这是玩什么情趣,只跟着他拽的力道凑过去,听见埋怨更无奈了。
"不是早被你拿走了吗?在你另一只手上。"
"哦……"
杜洛城艰难地从被子里抽出手看了眼表,心安理得地闭了眼,闭上眼却还记得骂:"他妈的凌晨两点你失眠啊来诓我?"
"……七少爷你是不是没调表?"
薛千山简直哭笑不得,合着这几天他家七少爷的阴间作息都是按着北京时间来的是吧?
也是没办法,他只好自己动手,掀被子套衣服这种小事都是熟能生巧,虽然期间挨了轻飘飘几巴掌也没当回事,总之是把杜洛城从床上捞起来了。
一个小时后。
"我俩为什么要来这?"
杜洛城抬头看向随风飘扬的旗幡,第二行就是简体中文:失恋博物馆。
他转头瞪向薛千山,心想你他妈在咒谁?
此时的老狐狸满脸无辜,手里还拿着导游图册,朝他伸出手道:"热门打卡点,没别的意思。"
"你最好没别的意思。"
杜洛城翻了个白眼,用力地把手拍进他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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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OKEN"的原意是分离破碎,意译为失恋。
失恋其实包含了很多意味,和情人一别两宽,和家人生死相隔,和这个世界说分手。
透明的玻璃展柜里展览着各种匪夷所思的东西,似乎任何东西都能成为一段关系中最深刻的回忆。
数不清的票根,未上漆的家具,和从此蒙尘的戒指。
杜洛城看着贴了半墙的信纸,职业病让他一句一句翻译调整,看着称呼从顶格的"Honey"到"Dear",最后变成官方化的姓名,落款日期无限延长到未来不会存在的某一天。
"在看什么?"
身后挽过来一只手,杜洛城面无表情道:"看渣男。"
"哪?"
薛千山挑了下眉,就看见他转头看着自己,故意道:"我渣吗?我博爱啊。"
杜洛城白了他一眼:"是,你谁都爱,也谁都不爱。"
"胡说。"
薛千山亲了一下他的眉尾,意料之中地被推开了,笑着又追上去拉着他的手,"走这么快?看来这地方还挺有意思的。"
"是挺有意思。"
杜洛城却也由着他拉着,红着耳朵死鸭子嘴硬道,"等哪天我失恋了就把你放这。"
"嘶,那说明七少爷现在很喜欢我。"
杜洛城听得无语,细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就是不知道这人怎么活得这么自我感觉良好,转头对上他笑,更没好气道:"提醒我了,一会儿就把你扔这。"
谁知这人愈发不要脸,趁着这个展馆没人,牵着他的手又往唇边凑,正好吻在无名指的戒指上。
"那不行,独家展品,概不外借。"
"……"
薛千山笑吟吟地看着这人瞪了他一会又别过脸,拽着他就往外走:"就你话多,赶紧去下一个地方,走完流程回去。"
老狐狸心说您这害羞可不在流程范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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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千山的行程安排不算紧,毕竟目睹了自家这位在酒店足不出户两天,他也没对七少爷的耐心抱多大希望。
于是他就上网搜了个观光路线,大刀阔斧地删掉了所有无关紧要的分支,最后把五百公里的行程缩了一半。
总之一路的景点不算重要,最后的日落赶上就行。
即使这样也耐不住突发情况,毕竟现实不能精确到分秒。
两个人在街头漫步打发时间,用完午餐之后顺便喝了个下午茶。
这倒也没什么,反正不是在工作,也没有斤斤计较的秘书追出国旁边提醒事项。
问题在于秘书追不出国,但工作是可以的。
薛千山看着临时借了电脑码字的杜洛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默然地抿了一口茶。
回去一定要监督七少爷好好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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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再回到那个定格的瞬间,还得感谢杜洛城打字快,感谢薛千山车技好,更得感谢从萨格勒布到扎达尔只有三个小时的路程,压着八点的钟声到了海边。
薛千山站在大理石的最后第二阶,看到他按快门也给面子地没动,隔了两秒才出声:"七少爷偷拍我?"
刚准备牵上他的手的杜洛城直接哽住了,手都悬在半空,心想这人他妈的是不是浪漫过敏。
哦不对,他才是浪漫过敏的那个。
"我难得沉浸一回,你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犯贱?"
"抱歉,那你重进一下状态。"
薛千山忍不住笑,从善如流地牵住他的手,杜洛城哼了一声,跟着他坐下了,回道:"晚了,现在此路不通。"
"没关系,机会还多。"
两个人并肩坐在阶梯上,有一茬没一茬地相互贫嘴等待日落,背影在众多爱侣里看不出什么不同。
八点二十四分,炽热的火焰从海天相接的某一点开始蔓延,燃遍天空的同时燃尽天色,生出一片晚霞。
杜洛城始终举着相机,食指几乎从没快门挪开过。
薛千山托着腮定定地看着他,从他的侧脸的光影看遍日落,轻声道:"好看吗?"
等待了一天的日落只有短短几分钟,杜洛城点点头,低头看了看刚刚拍的照,对比了一下又删了几张,还是觉得自己日落前拍的那张最好,于是又反口道:"一般。"
"是吗?我觉得挺好看的。"
薛千山睁眼说瞎话,看见他笑了一下,得意地晃了晃相机:"那是你没见过更好看的。"
"给我看看?"
"不给。"
杜洛城躲开他的手往回走,"走了,我要去邮局。"
薛千山站起来拍了拍灰跟上去:"你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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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掐着邮局关门前十分钟进了门,杜洛城随便抽了张明信片一边缓气一边数落:"你还说慢点,再慢点我都赶不上。"
"明天再寄又没事。"
薛千山伸手替他把眼前的碎发捋上去,看着他心急如焚的样子不禁有些吃味。
"寄给谁啊这么着急?"
"你别看!"
他还没低头呢,杜洛城立马伸手挡住了,另一只手写字压根没停。
"嘶,背着我?"
"反正你别看。"
杜洛城跟防贼一样防着他,写完立马递给了工作人员,他连正面的图都没看清。
"现在好了?"
薛千山无奈地看着他,得到了肯定的回应,他眉眼间还有些不知哪来的骄傲,看上去像个周末得了小红花的幼稚园小朋友,落到眼里又有些可爱。
"走吧,回酒店都天黑了。"
"现在已经天黑了。"
杜洛城好心情地提醒他。
"是,走吧。"
他话音刚落,邮局的橱窗外传来几声异响,两个人一转头,清浅的夜色中破开光焰,绽开满天烟花。
意外之喜。
没有什么比这四个字更让人心悦,薛千山稍稍怔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垂眸含笑:"走吗,七少爷?"
杜洛城回过神,笑了笑:"走。"